第59章 戏水!陛下,你的手朕最后一枚铜板都被榨干了!(2/3)

“但募捐终非一道,朕以为干脆把官爵都挂牌卖了,好好筹一笔钱!”

“陛下不可!官爵不可轻授之,这是太祖祖训!请陛下收回成命,切勿乱想啊!”陈循立刻劝谏。

文武全都跪下劝谏。

就算他真卖官鬻爵,能做到吗?

看看,朕随口说说,群臣便跪下劝谏,好似朕是昏聩之君,若没有他们,天下早就亡了!

朕需要一把刀啊!能杀尽天下的刀!

他看了眼于谦,于谦仿佛神游天外,对朝堂上的争端毫不在意。

现在不能让他儿子于冕伴驾了,要等他得胜归朝,再把于冕当做刀,砍死这些该死的文武百官!

“诸卿,起身,朕只是情急之下,顺嘴胡说而已,诸卿莫怪,朕也是为钱急昏了头了。”

朱祁钰道歉了。

第二次向百官低头了!

“陛下口含天宪,乃真龙天子,切莫信口开河,钱之事可从长计议,却不可信嘴胡说呀。”陈循站起来,慢悠悠的劝谏,像是长辈在劝慰子孙一样。

“首辅此言甚是,朕错了。”

朱祁钰叹了口气:“钱的事朕来想办法。”

“朕已经命唐兴和杭昱,各自筹集五万两,一共十万两,全都交给张尚书吧。”

“唐贵妃的嫁妆、朕的一些私人物件,也都拿出来当了吧,凑一凑。”

“陛下不可!”

陈循又劝谏:“陛下所用之物乃是御物,岂可流入民间?如今国难当头,陛下以身作则,文武百官自当效仿,臣愿意再捐献一百两银子,臣回家再凑一凑,争取多拿出来一点。”

“首辅啊,您真是国之贤臣,朕之肱骨,朕以前错怪你了,真是板荡识忠臣啊!”

朱祁钰心里一阵恶心,一百两银子,你家一顿饭用的都比这个多!

就用一百两银子收买人心,名垂青史,好算计啊!

文武百官怎么会放过沽名卖直的好机会啊?玩了命似的捐款,几两的都有。

“诸卿之心,朕看到了!你们都是贤臣啊!朕心甚慰!”

朱祁钰神情激动,站了起来:“朕不白要你们的银子,这样,朕把皇庄转让给你们!”

“朕的皇庄,都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田地,每年产银无数,朕不亏待你们,市场价的八成,转让给你们!”

本来为了沽名卖直的文武百官,瞬间哑火了。

皇庄,可是个棘手的东西!

从太宗朝发展的皇庄,到了朱祁钰手里,几乎完全变成了累赘,有的皇庄年年还往里面贴钱。

关键还查不得,皇庄从头到尾就是笔烂账,越查越乱,真要是查,把所有太监都杀了,依旧查不清楚。

索性,直接甩掉包袱最好。

还有更深层的政治原因,就是土地兼并。

皇庄,是皇帝带头土地兼并的标志,如果皇帝处理了皇庄,就擦干净了屁股。

万一某天,皇帝脑抽,要清查土地兼并,文武百官可就不好解释了。虽说这种情况万分之一,微乎其微的可能性。

“陛下,皇庄乃陛下生计,卖给臣等,恐怕于礼不合啊。”陈循也拿不定主意。

皇庄在皇帝手里亏钱,可换到他们手里,就会变成下蛋的金寄。

“首辅,百官之心,朕看在眼里,他们俸禄微博,尚能我国赴难,所以朕投桃报李,打算把皇庄半卖半赐,送给他们,以安臣心。”

朱祁钰苦笑:“如今内承运库被盗,十库只剩下九库,里库也空了。朕苦于无钱,别无他法,只能变卖祖宗家产了。”

“陛下作价几何?”

陈循刚问完,御史杨瑄便站出来,高声道:“陈大人,此乃大朝会,不是菜市场!如商人般斤斤计较,岂不有损国之威严?”

“启奏陛下,陛下关爱臣等之心,臣等内心暖和,还请陛下以出征大事为重,把皇庄之事等商贾之事交给太监去办,此等污浊之事,不该脏了陛下的手!”

他说得冠冕堂皇,居然引来一片叫好之声。

太祖时就把商人打入尘埃,商人是社会最底层。

但是,这些站在朝堂上满嘴仁义道德家伙,嘴上把商人喷成狗,谁背后没养着几个商人当走狗?哪行哪业里没有他们的触角?

哼,不让朕沾手商贾之事,你们背后说真香,敢情祖宗之法只给朕一个人用!

“杨御史此言甚是,那拍卖皇庄之事就交给杨御史去办吧!”朱祁钰淡淡道。

杨瑄一愣,却跟吃了苍蝇一样,他最讨厌商贾之事,所以劝谏陛下远离商贾,可陛下却要把他变成商贾啊。

“陛下……”

朱祁钰打断他,厉声道:“好了!奉天殿不是给你沽名卖直的地方!”

“早朝早朝,就是解决问题的朝会!”

“大军出征,急需军费,朕不卖皇庄,你给大军出钱啊!”

“没有钱,凭你这张嘴,去挡住瓦剌叩边啊?”

“没脑子的东西!”

“滚出去,领十杖!”

“还有你们都察院!下次劝谏的时候,注意场合!分得清轻重缓急!”

“太祖给你们发言之权,不是让你们满嘴喷粪、耽误正事的!”

“若再有人跳出来说有的没的,朕就要大开杀戒了!”

“太祖能赐你们发言之权!”

“朕,也能收回来!”

朱祁钰发怒了。

“臣等有罪!请陛下恕罪!”陈循带头跪下请罪。

朕早晚收回都察院满嘴喷粪的权力!

朱祁钰目光闪烁:“起来吧,继续说!”

皇庄之事,最好直接敲定。

他甩掉皇庄的包袱,日后清查土地兼并,也有了借口。

“陛下,臣等两袖清风,就算陛下贱卖皇庄,臣等也接不了手啊,不如由户部联系商贾,将皇庄卖给他们,陛下您看如何?”陈循想个折中的办法。

陈循不是老古董,他会顺着皇帝的心思办事。

“首辅之言有理,便交给户部去办吧,金忠,你来和张尚书接洽,价格越高越好,钱到手了直接送去户部。”

朱祁钰苦笑:“诸卿,可还有筹钱的办法?”

看见皇帝挠头的样子,陈循想笑,这才是乖乖的皇帝嘛,皇帝就该蹲在笼子里,等着别人投食,给你吃你才能吃,不给你,你就饿着。

陈循摇了摇头,便没有人建言献策。

不说话,就是在逼皇帝。

你还有钱,拿出来吧,别装了。

“罢了,参与夺门造反之逆臣、瓦剌奸细等人,所抄一切,不必送往内帑,全都送去户部。”

朱祁钰长叹口气:“首辅,你看如何啊?”

这帮混蛋,是要把朕最后一滴血榨干啊!

他们不许朕留下一点点钱,做任何事!

别说组建缇骑,这回整饬锦衣卫、东厂的钱都不够了!

真狠啊!

“陛下真乃贤君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陈循带头叩拜,文武百官高呼万岁。

朕不是贤君!朕是亡国之君啊!

朱祁钰深吸口气,平息愤怒。却忽然想到了什么,他们会不会借机保护王翱、江渊等人的家人呢?

甚至,也在阻止朕挖出徐有贞呢?

一箭数雕。

本来他打算借抄家之名,全城搜捕徐有贞。

如今抄家所得家私,全都送去户部,不就跟东厂没关系了吗?东厂还以什么名义搜捕徐有贞呢?

好深的算计啊!

朕提着脑袋装疯杀了那么多人,结果是给你们做嫁衣啊!

人,朕杀了,官位被你们的人占了;连抄家得到的家私,也都落入你们口袋了?

朕却一无所得!

还成了你们手里的一把刀啊!

难怪他们不担心范广拿到了五万京营的指挥权,因为朕没钱!

没钱就拉拢不了京营士卒,士卒就不会给范广卖命,就等于说朕抓了个寂寞。

千辛万苦撕开的一个口子,真的关闭了!

没钱啊,头疼啊!

“平身吧。”朱祁钰万分无奈。

被人玩了,还得乖乖给人家数钱,这滋味属实难受。

杨瑄领完廷杖进来,神情中居然带着几分欣喜,作为御史,被打了廷杖才是真御史。

又议了一会,早朝逐渐落下帷幕。

“陛下,微臣请奏!”御史魏翰站出来,高声道。

“讲。”

“臣奏请阁臣王文之子王伦,在家乡骄横霸道,施暴杀人!”

魏翰跪在地上,呈上来一本奏章。

朱祁钰猛地看向王文,王文也满脸懵,御史魏翰为什么会咬他?

在内阁之中,虽然高谷是王文的举主之一,但王文和高谷关系不好,所以皇帝要剖了高谷时,他冷言冷语。

但他和首辅陈循关系很好,魏翰是陈循的党羽,为什么出来咬他呢?

嘭!

朱祁钰把奏章重重砸在御案上,厉喝道:“王文!你给朕一个解释!”

金忠把奏章拿下来,给王文看。

王文脸色一变,下意识看了陈循一眼,陈循岿然不动,他一颗心慢慢下沉。

这是陈循的报复,报复他当皇帝的走狗。

可皇帝呢?是不满意他在皇帝与文官中间摇摆,所以才借机敲打他?

“陛下恕罪,臣并不知道上面的指证!”

王文稳定心神,朗声道:“魏御史所呈之奏章,说王伦因打茶围时争风吃醋,打死了赵员外。”

“王伦确实在老家读书,臣疏于管教。”

“还请陛下下旨,捉拿一干人等,无需看臣的面子,若臣子杀人,便让臣子偿命,臣绝无怨言,倘若臣子是冤枉的,便请圣上为臣子伸冤!”

陈循等人皱眉,王文这是铁了心当皇帝走狗了。

朱祁钰对他这番话略显满意:“那便依王卿之言,捉拿王伦等一干人等,交由刑部审理。”

“臣谢陛下隆恩!”王文的心乱了。

他只有一个儿子,为了儿子的仕途,他可煞费苦心啊,乡试时,他倾轧考官,给儿子开后门。

为此还被朝堂弹劾,最终皇帝帮他压了下来。

如今陈循旧事重提,打他七寸。

王文咬牙不语。

朱祁钰脸色也不好看,陈循的报复太猛烈了。

所有投靠他的官员,都没好下场!

先有范广家宅不安,后有王文之子王伦被告杀人……

仿佛在警告所有人,投靠皇帝的,都没有好下场!

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,他又会变成光杆司令了!

怎么破局呢?

“便请首辅引荐商贾,金忠去和他们接洽,把皇庄都卖了,一应所得全部送往户部;还有抄家所得,也都送往户部,朕再让唐兴和杭昱把钱也送去,朕宫里值钱的物件和唐贵妃的嫁妆,也都送去户部,充作军资吧。”

朱祁钰真是憋屈啊。

这钱嘴说是借,可到了秋后户部以税赋不足打赖,他能怎么办?

其实就是送!

陈循刚要跪下高呼万岁,李贤却厉喝:“天子御用之物,岂能流入民间?”

“首辅,天子、贵妃娘娘御用之物,你敢用吗?”

“陛下,若有人斗胆使用御物,臣请陛下诛其九族!”

李贤义正严词。

陈循脸色一变,没想到皇帝偷偷挖了个坑。

皇帝真够阴险的,挖坑等着他跳呢,幸好李贤机灵,否则他真就掉进去了。

“陛下御用之物可万万不可赐人,陛下乃真龙天子,臣等命薄,不敢受之!民间之人若触碰龙物,必遭天谴而死!还请陛下怜悯苍生,切勿将御用之物流入民间啊!”陈循叩拜。

该死的李贤!

你要是不提醒,陈循就掉坑了,看朕怎么剖了他!

“首辅严重了,罢了,首辅不同意便不充作军资了吧。”

朱祁钰叹了口气:“对了,国子监已经开始修撰奸臣录,朕知会首辅一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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